1990年之前，日本人普遍相信房价永远会涨、自己永远不会失业，并且薪酬永远会增长。他们据此消费、贷款30年买房、并重金投入子女教育。

当日本经济泡沫破灭之后，人们的奖金没了、甚至也丢掉了工作，但需要支付的购房贷款和教育费用却丝毫没有减少，于是很多人选择开源节流，耗尽以前的积蓄来弥补亏空。

日本企业也同样面临着类似的困境，经济泡沫破灭之后，日本企业抵押给银行的资产跌的一文不值，于是企业也不再投资，甚至开始“降本增效”，用赚来的钱来偿还债务，来修复资产负债表。

(相关资料图)

这是经济学家辜朝明最重要的经济观察——资产负债表衰退。

一个人的消费就是另一个人的收入，一个企业的投资就是另一个企业的收入；当几乎所有的家庭都不消费、几乎所有的企业都不投资的时候，经济就会进入漫长而剧烈的恶性循环，从零到零，当一个经济体不再增长的时候，经济就会陷入停滞。

根据辜朝明的测算，日本经济泡沫让日本损失了1500万亿日元财富，更严重的是让日本企业和家庭连续15年将主要收入用于还债，整个日本经济因此错失了15年。

日本的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，历史上任何一个经济体都很难避免从高增长转向低增长，甚至是负增长。

而经济增长的本质，其实就是借贷、透支和加杠杆，如果没有借未来的钱用到今天，那么本质上经济就不会有任何增长，人们如何才会借贷、透支和加杠杆呢？

那是因为人们坚信，用未来的钱花在今天，可以在未来创造更高的财富，于是人们借贷买房、重金投入教育、企业借贷扩大生产规模等等。

这造就了今天经济增长的繁荣。

但繁荣的背后，往往也意味着泡沫。

过去国内房地产一度占据GDP近四分之一的位置，被称为支柱型产业也耗不过为，当越来越多的人看重买房可以升值、越来越多的人看重买房可以提高价值的时候，房子本身的价值是否虚高，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。

因为人们始终坚信，用未来三十年的一部分积蓄来改善今天的住房条件，是极其有必要的。

在过去经济高速增长的时候，人们往往不担心自己的债务情况、也不担心房贷，因为人们对未来的预期普遍更好，人们相信自己可以在未来赚更多的钱。

但当经济增长开始放缓，人口压力开始显现，未来愈发不确定性的时候，修复资产负债表，而不是继续负债，就成为了一个相对明智的选择。

从企业端来看，最赚钱的科技企业，尤其是互联网大厂去年普遍提出“降本增效”，这意味着这些头部互联网公司需要缩减人力成本，来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。

人力成本的缩减，本质上就是修复资产负债表应对未来不确定性的一种方式，减轻企业在人力资源上面的臃肿，就和企业减少投资本质上是一样的。

许多大厂砍掉了过去不那么赚钱的业务，以及精简人力资源，以提高企业的经营效率。

从个人层面来看，去年商业银行纷纷下调利率以促进放贷并提振房地产市场，却意外掀起了一波提前还房贷潮。

自去年夏天以来，偿还房贷的速度较过去几年明显加快，这种行为看似不合乎常理，因为提前还贷往往发生在利率上升而非下降的时候，但这也意味着，人们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增加，提前还贷就是为了避免未来承担更高的利息成本。

甚至还有的人，选择卖掉房子，以避免未来可能的债务风险，因断贷引发的债务风险。

当资产负债表开始衰退，这意味着消费和支出不再是主流，取而代之的是还债。债务是杠杆，是昨天的自己借明天的钱，当所有人都在还债的时候，钱就不会产生流动，钱就全部变成了“过去”，此时经济就会放缓，甚至是停滞。

当企业开始保守，开始降本增效的时候，就意味着新的投资会减少，企业对未来的悲观预期导致企业的行为保守，而保守行为又进一步加剧了经济的恶化，从而形成负面循环。

对个人来说同样也是，当大部分人都开始把钱用在还债务上时，消费就会相应降低，消费降低经济增长就会停滞，从而导致生意愈发不好做，更多的中小微企业面临经营困境。

修复资产负债表的过程，以日本经济的体量和生产效率，尚且用了足足15年之久，资产负债表的衰退，可怕的不仅仅是经济不再增长，而是经济陷入衰退。

今天我们的经济增长维系了四十多年之久，创造了一个世界经济史上的奇迹，如今经济增长走到了“尽头”，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，难度也相应剧增。

这里的难度不是增长的问题，而是债务的问题。

经济繁荣的背后，往往意味着债务。

而我们所面对的债务问题，既是过去四十多年来的“历史遗留”，也有着多多少少的泡沫问题。

根据路透社三月份的一篇分析文章，文章指出国内地方债务高达九万多亿美元，而且还在持续增长当中，国际信誉评级机构惠誉国际的数据显示，地方通过融资平台今年到期的海外债券金额增加至7900亿美元，达到2021年以来的最高水平。

由于土地拍卖收入急剧下降，过去通过地方融资平台解决地方债务的老办法很难再适用，而这则有可能给整个银行业造成一定的冲击。

而9.5万亿美元的地方债务，则占国内GDP总额的一半，而这个数字还只是国内总债务的冰山一角。

根据人民银行发布的数据来看，截止2021年底，中国居民总负债为62.85万亿元人民币，其中住房贷款总负债为41.39万亿，房贷占据其中一个大头，如果房价急速下跌，那么对应的这部分资产价格下跌、财富缩水，那么负债面可能会更大。

对应到企业，这个数字则更为庞大。截止2021年底，企业和机构的债务总量为324.75万亿人民币，这个数字包括企业贷款、债券、短期债务、长期债务等，远远超出了一年GDP。

修复资产负债表的过程是漫长的，一个经济体依然会有消费需求、会有吃喝玩乐方面的需求，虽然可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减少消费，但随着还债的需求越来越大，长期来看势必会拖累经济发展。

同时，由于企业忙着修复资产负债表，这对创新也会造成一定的冲击，可能会错过某个科技前沿窗口。

债务是一个复杂的问题，它既有积极的一面，也会有负面的地方。

债务的增加会让国内经济面临更大的风险，一旦发生债务危机，可能会对经济造成重大冲击，此外债务占比过高也可能导致利率上升，进而影响借贷成本，对中小微企业的存活更为不利，久而久之人们借贷的意愿就会下降，经济发展就会进一步受到制约。

而债务的增加还会进一步加重社会贫富分化，对低收入人群、农村地区和一些弱势群体的影响尤为明显，因为他们难以获得低成本的借贷，同时他们的收入和财富水平相对较低，偿还债务的压力反而更大。

修复资产负债表注定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，尤其是对那些三四线城市购房的家庭而言，沉重的债务会让他们经不起任何大的风险。

风险承受越低，就意味着人们的行为越是保守，而人们的行为越是保守，经济增长就越乏力。

当我们开始习惯关于增长的叙事时，一旦面临事实性衰退，我们又该如何自处？在一个唯GDP论的公共叙事中，经济不仅仅关乎的是民生，更是人们对于未来的信心。

end.

作者：罗sir，新青年的职场内参。关心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，乐观的悲观主义者。关注我，把知识磨碎了给你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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